清晨的阳光照耀在黎特苏西的街道上，凝结成滴的露珠从盛开的花瓣上缓缓滑落。
“听说了吗？阿巴拉安镇消失了。”
“那座荒漠中聚集了犯罪者、走私犯、偷渡者、死囚与逃兵的小镇？”
“啊，对啊，听说一支迁徙中规模近千的沙漠哥布林部落途经了那里，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成为了食物，当帝国前去支援的军队赶到时只剩下一地被啃食到只剩下骨头的尸体！”
阿巴拉安啊，那个地方。
康格里夫擦拭着酒杯，再装入冰冷的麦芽酒，递给正在交谈的佣兵们。
他是一个中年谢顶全身发福的男人，在黎特苏西经营着一个不大的酒馆。
这几天来，那个有几百人的小镇连带着周边村落全部被魔物屠杀吃空的消息已经在黎特苏西徘徊了许久。
无论是醉醺醺的酒鬼，或者稍微有钱的佣兵，几乎每一个人在这里的第一话题都是阿巴拉安。
近千规模的哥布林部队，已经达到王国需要派出军队围剿的程度。
如此巨大数量的队伍，居然在没有太多树木遮蔽的荒漠中行进了上百里而无人发现。
“请问……”
“啤酒20枚铜币，冰块另算，面包50枚，香肠和奶酪都是一枚银币，如果需要住宿请出门左转去旅馆。”
康格里夫头也不抬说出一长串话。
“可以给我一点工作吗？”
擦拭酒杯的手停止了，康格里夫皱起眉毛看着眼前的来人。
脏兮兮的黑袍，上面有肮脏的血迹与发臭的污渍，从声音可以猜到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
“我可以清洗打扫，也可以帮忙送菜上酒！其他的我也学的很快！只要可以给我住的地方和一些吃的东西……”
她双手合十，似乎是在恳求。
“……”康格里夫一声不吭，浓密的胡须动了动，转身从身后的柜台下取来半块面包和有些发酸的牛奶，“吃完这些东西，然后走。”
“……谢谢。”她朝康格里夫鞠躬道谢，然后小心翼翼端着食物躲到酒馆的角落里。
“康格里夫。”一个吧台前的矮小佣兵朝康格里夫挑了挑眉毛，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这家伙平常可没有这种好心啊，比尔欠了你一个铜币都能被你拿刀追杀五条街。”
“好好喝你的酒！”康格里夫以惊人的气势瞪了那个佣兵一眼，整个嘈杂的酒馆都因为他一句话而安静下来，那家伙吓得赶紧闭上嘴，扭过头去躲开康格里夫的视线。
沉默了片刻，酒馆才重新回到以往的喧嚣。
那个矮小佣兵身旁的同伴压低声音对他道：“那女孩，是从阿巴拉安来的。”
“尽管看不到样貌，但她斗篷下方脖子上有一条白色缎带，那是阿巴拉安的习惯。”
…………
雷文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穿过整片荒漠，或许只有几个月，或许只有几天。
如果将这段经历讲给其他人听，或许只会让他们捧腹大笑罢。
没有任何补给品的情况下穿越整个西加林加荒漠，即使是经验最为丰富的探险者也会觉得那是天方夜谭。
还好，最后还是成功了。
黎特苏西，这里是荒漠的最东边，尽管在地理上依旧被划到西加林加荒漠，但其实这里已经有不竭的河流与长青的绿草。
比起阿巴拉安无人管理的完全一片混乱，这里的情况至少还在帝国的掌控之中。
咬下一块冻硬的面包，再含在口中，等到被口中温润的唾液含软之后，才缓缓咀嚼，咽下。
一道简单的餐点，雷文吃了三个小时。
将餐盘和杯子交还给酒店老板，雷文再次道谢，“我今后一定会来偿还这次食物的钱。”
多亏了胃里的食物，雷文算是恢复了些许精神。
“等等。”在雷文即将离开酒馆时，康格里夫突然叫住了她，“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雷文短暂停顿思考，然后回答：“我会先露宿街头，直到找到一个可以工作的地方。”
一个这样的女孩露宿街头？
康格里夫不禁想要发笑，怀疑这丫头是不是真的来自于那个完全混乱的地方。
“去教堂吧，他们姑且会暂时收留你。”
“幸运的话可以成为修女，总比你在街上睡着要安全。”
“谢谢……”雷文第三次道谢，随后缓缓离开。
酒馆依旧喧嚣，没有人被这一段微小的插曲打搅，沉浸在酒精制造的**之中。
………………
曾经，诸神在凡间争夺信仰，有些是以恩赐，有些是以荣誉，有些是以恐惧，有些是以欺骗，或是**。
无论在后来，这些神明被划分为正统神或是邪神，但都造就了一个结果——无数信仰不同的神殿屹立在大陆的各端，即使在神明已然远去的如今，也依旧在争夺凡人的信仰，而帝国的皇室也乐意看到各个神殿间相互制约抗衡，有意无意地维持着这种平衡。
例如梅尔维尔所效力的月之神殿，又例如黎特苏西特色的——蛇之神殿。
穿过不大的市区，很快便看到了那被金漆装饰的巨蛇，与下方的巨大的建筑，蛇之神殿，几乎将整个黎特苏西广场占满了一大半。
几百虔诚的信徒正跪倒在下方，黑色的主教站在高台出，他的长袍就如蛇鳞一般层层叠叠，冠冕上沉睡的蛇吐出分叉的舌头。
“愿蛇神保佑我接下来的生意一切顺利。”由于被竞争对手暗算而近乎倾家荡产的商人祷告着。
“愿伟大的蛇神保佑我的女儿能够成功入学。”这个祷告来自一个干瘦的母亲。
“愿伟大的……”
人群们纷纷跪倒在那位黑衣神父面前，一个个缓缓祷告。
雷文排在队伍接近末尾的位置，轮到他时，以接近黄昏。
“迷惘的蛇神的女儿啊，你是否是来聆听神的声音？或者有愿望想要向伟大的神祷告？”
雷文犹豫片刻，随后跪下，“伟大的神，我想要亲手杀死那些摧毁我家乡的东西。”
她的声音异常坚定，随后仰起头，金色的双瞳与神父对视。
神父的眼神中短暂地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嘴角缓缓挂上一丝微笑，“那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
“一切。”
神父苍老的脸上挂满了灿烂温柔的笑容，“欢迎加入我们，蛇神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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